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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角:男-深禹優(自創) 女-貓宮冰影(自創)
類型:本用試閱文


楓紅、槭黃,風兒一撫便落地不回,像是寫了滿地惆悵。
花凋、葉落,稍一頷首,猶如寫了滿地哀傷。
已是入秋,涼氣甚上。

清風涼意如詩,繁星燦爛如畫,漫天閃爍的碎鑽像觸不著的幻影,卻又每夜實在的高掛天邊,觸不著的東西有時比什麼都真實,能摸得的有時卻比那摸不著的更加不切實。

風兒傳來的聲是想念的歌、
雨水落下的淚是不悔的謠。

×

日式木造宅子、庭園、流水、偶有蟲鳴。

與院子接壤的廊上,那人倚著廊柱,鮮少沾酒的他,今夜卻舉著酒碟、像與繁星對飲似著一人啜著,形單影隻,除了那愉快的蟲叫蛙鳴,這個空間裡幾乎要算上寂寥無聲。

那人的容顏清秀俊逸、帶著些許女氣,然而邃藍的眸底卻是果決的英挺,金色的長髮帶著異族的氣息,纖弱卻精壯的身形讓他不顯弱,黑色的浴衣意外合適,慣用手邊還放著他的隨身配劍,冷冽的表情一點兒也不緩,擰了眉心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。

嘆息、讓那空間裡更加充斥著濃烈的愁思。

「怎麼?這麼重的一聲嘆息。」細緻的女聲自那人身後傳來,帶著輕淺的笑意,走向他的身邊,彎了身子席地而坐。

女人與男人不太相同,黑絲絨一般的長髮,深遂的眸子帶點褐,白晰的肌膚如雪,白底藍色鳶尾花樣式的浴衣很合適,兩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那美得不像凡人似的長相,女人的顏上掛著溫柔的笑意,一把撈過男人手上的酒碟啜飲了一口。

「記得你不喝酒的。」女人淺笑著,向來、喝酒是她的專利。

「不過是想喝罷了。」如此回應,吐息間還殘留著清酒之氣。

「因為是最後一夜了?」笑了笑,窩向了男人的懷裡,聲音裡有著難以捉模的情緒,不捨、哀傷、平靜、快樂,錯綜複雜,卻融成了完全的溫柔。

「我不想提這事。」摟過那在他懷裡的佳人,輕秀著那髮絲裡的香氣,淡而清新的味道是她的專屬,是這些日子以來他身旁最熟悉的氣味,那像是在說些什麼似的輕喃。

暮秋之氣、幾許濃烈的離別之意。

×

暑氣甚上的夏,儘管是叫人怎麼也不想活動的炎熱,一年一度的武鬥會還是慣例的展開,在這屬於某個東方古國的盛事,所有的武功高手幾乎都會到場一試,這兒不只是武鬥場,也算是一種一攫千金的夢想,另外、這裡也藏著許許多多戲劇性的邂逅。

猶如他們倆。

武鬥會是雙人制的比鬥,組合則是自行決定,只要雙方都同意就可報名參賽,然而團戰的限定自然讓那些擅於單打獨鬥的人苦惱,例如眼前的那個金髮男子。

深禹優如同來參加這次武鬥盛會的許多人一樣,不具有太多顯赫的背景,純粹只是在江湖上打滾的人之一,即使是劍術高超亦同,像他這樣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,不出手、是不會有人知道其能力到達怎麼樣的程度。

貓宮冰影和他完全不同,身為武鬼門派的門主,強而有力的背景身世已經成了她最好的利器,未開打便謠傳她是此次武鬥會最有希望得勝的人選,不需出手、外頭早沸沸揚揚的傳著她有多麼厲害之類,儘管終歸只是未見過人的渲染。

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幾乎要連遇上都叫人覺得不敢相信。
只是擦肩而過、那一瞬間的決定。

×

「怎麼?想到了什麼笑了?」望著優顏上突然揚起的淡然笑意,冰影感興趣的問著。

「想到我們相遇的那天。」輕聲的回應,優的雙眸望向了天上的燦爛星河。

「決定與對方搭擋的那次嗎?」冰影看著他昂首的側顏,一慣輕笑問著,那包含了許多愁思、許多溫柔、許多快樂的溫柔臉龐。

「是。」俯首親吻著冰影的髮絲,那些曾經的快樂、那些回憶都即將讓他們葬在幽暗的深處,永不提起。

一切終將止息。
只要黎明的晨曦喚醒大地。

「記得我說過你和我很相似的話呢。」冰影淺笑,一同跌入那回憶裡。

「說我們兩個都冷漠如冰。」優順著她的髮絲,往事的畫面鮮明而歷歷在目。

「說我們兩個都怕寂寞。」輕聲嘆息,那是那時一眼望穿兩人弱點的自己所說的話。

「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面不是?」吻過前額,抹去那還未溢出的眼淚,他們早該在離開正軌的時候就清楚明白,這樣的關係終會有結束的一天,只不過是時間上的長短……

相愛即相守,相恨即別離,人的感情一向是如此的簡單,然而他們卻無法這麼輕易的循著那條規則,相視一眼隨即吻上對方,呼吸間的苦澀亦明顯在彼此周邊竄流。

兩人都已有所愛之人。
兩人對所愛之人的情感深切如惜。
兩人依然讓感性的惡魔誘著往禁地觸碰。

相愛亦無法相守。

×

夏季夜裡、他總習於一個人賞月、觀星、喝茶。
直到她闖入以前。

『你總是一個人在看些什麼?』她像是走路無聲息的貓兒,連像自己這樣的好手在聽到她的聲音都還愣了些時間,而一回首,她早不知何時以坐在自己的身旁。

『……沒有什麼。』收起了些微詫異的神情,啜飲了杯中的濃茶,視線離開了冰影身上,夏季的天空偶有雲氣,然而繁星依舊耀眼。

『是嗎?但你每天都看起來像是在想什麼的看天上喔。』那個宣稱自己滿了二十、臉蛋卻像是只有十六、七歲的姑娘,替自己倒了杯酒,與他對坐也輕倚柱子,望向那飄著不明的黑雲將星空覆上,隨之帶下了甘霖。

『……我沒有在想什麼……』輕聲的否定,但卻像是洩露了什麼心聲似的,蹙緊眉心的優,看著有些哀愁。

『……你和我很像呢。』晃了杯中的液體,冰影的聲音淡而清涼,時而會讓人誤以為是種冷漠。

『像?』優不明白。

『我們都習慣用冷漠當偽裝去隱藏寂寞呢。』毫無表情的陳述著,看著外頭突如其來的雨,伸手去觸也只能感受那輕柔卻沉重的泣音。

優不語,只是拿過了冰影的酒瓶,為自己斟滿。
細細的思索著那完全沒有絲毫錯誤的分析。

他們不過認識幾天?
然而這女孩像是連自己最深的部份也一清二楚的知道。

『你怎麼沒和他一塊?我記得他是叫嵐月吧。』冰影偏著頭,思索著優的戀人,從友人那兒聽來的、記得似乎是個有著赭紅色長髮的少年,要是資料沒有錯誤,那人應該也有參與這次的武鬥會,那是什麼理由沒有和戀人的深禹優聯手?

『……很多原因。』啜了口酒,輕巧的滑過了問題,然而、面對他人,優是絕對是一聲也不會有所回應。

『……你的眼底透露出寂寞的訊息……』緩慢的靠近了優的跟前,褐黑色的眸子在他邃藍色的眼中像是找到了幾許寂寞的痕跡。

輕撫上他那張俊秀的顏,纖白細弱的手攀上了他精壯的身子,在極近的距離對著那兩潭邃藍,在那樣平波無紋的眼底,映出了幾乎重疊的靈魂。

像是相似的幻影。

『不推開我好嗎?』望著沒有動作的優,冰影輕問,畢竟這樣的姿勢已經過於曖昧。

『……妳會跌下去的。』既不出手將她推離,亦不在意她在自己顏上遊動的小手,相視、而後的在彼此的眸底映出自己、於是發現了重疊的影子。

那些微的寂寞。

『我會出手喔。』擰了擰眉,神情閃過了一絲心疼。

『……妳不是、身邊也已經有個人在了?』優回著輕聲,澄澈的邃藍望向眼前的女娃,蹙了下眉心,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麼丁點對她動心。

『和你一樣不是嗎?』昂首、佔有了對方的呼吸,原本既無拒絕、亦沒接受打算的優,在那冰冷的唇觸上那瞬間,連應該抗拒的部份、都像是全速的瓦解。

他們只不過是被寂寞吸引了,只不過是因為寂寞而犯下的美麗錯誤,從沒打算開始、也沒想要修正、亦無停下念頭,只是吻著,只是放著那罪惡感和道德,拋散在淵遠的天邊。

不過是個吻。

×

有雨。

這雨總是下得斷斷停停、偶爾澆得人措手不及,夏季總該隨時帶把傘在身,然而偏偏有個體弱的娃兒怎麼也不將這夏季雨當回事,總是弄了個渾身濕的回到居所。

身寒氣虛的倒在榻榻米上,聽著雨聲一點一滴。

『妳、又淋雨了?!』隨著腳步而來的厚實嗓音,帶著幾許微怒的責備,他並不是個會輕易現出自己情緒的人,然而這已經是第幾次他對她動了怒意?

對著明明沒有多好的身體、又老愛虐待自己的娃兒動怒。

『忘了帶傘、沒事。』臥著對上了優的雙眸,在他人面前的剛強只剩下無辜的溫柔,呼吸有些急、身子有些盜汗,卻故做輕鬆的回應。

『我看不像沒事、回房裡去了?』纖白的大掌撫過娃兒的額心,燙手的感覺傳來,冰影的臉色慘白、稍鎖眉心,試著推斷可能的狀況有,頭疼、發熱,再這麼放下去明天可能就沒辦法動了。

『老毛病、別管它。』冰影有些執意的臥在能見著外頭的榻榻米上,並沒有移動的打算。

優無奈的嘆息,倚著廊柱坐下,將冰影拉近自己懷裡,替她覆上了自己習慣披在肩上的外衣,夏雨帶來的涼意甚上,冰影身上的熱度叫人瘋狂,除了雨、世界靜的像是只剩下彼此……

『武鬥會什麼時候結束?』窩在優的懷中,話音輕淺的像是會讓雨給蝕去。

『暮秋的時候。』順著她的髮絲,輕柔的回應。

『還有一個多月……』時間的計算對他們來說亦是奢侈,說長不長、說短不短,不過是被寂寞幻影牽在一起的兩人,以為不過是需求而相伴的兩人,卻突然其來的不捨、不想放開……

對上映出彼此身影的眸子,悄悄燃上交合的雙唇,冰涼的指尖滑過燙人的肌膚,絲般的布料順著光滑的身子落在榻榻米上,毫無遮掩。

櫻般的唇瓣滑過項頸,來到線條美麗的鎖骨,猶如貓兒一般的囓咬,感覺他在黑色浴衣下顫動的肌膚,精壯的胴體亦映入眼底,昂首對視,兩人頰邊已浮現了淡淡的紅暈,眸底噙住了些許晶瑩,宛若多了一滾,就無法止息的洩洪。

『這下子……真的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喔……』幾許哀傷的情緒,冰影輕聲的說著……

『……那麼……就別往回看吧……』覆上溫柔的唇吻,直至冰影的每吋肌膚都抹上了他的氣息,交合間的顫動與低喘,全都融進雨裡消聲,擁抱的距離甚至於失去了呼吸的餘裕。

不需要天明的到來。
躲進雨聲、讓一切就此被蝕去。
剩下純粹的眼淚。

×

武鬥會場沸騰喧鬧,賭上了尊嚴與榮耀,觀眾們皆因場上的廝殺過於白熱而喊著。

場上已是血跡斑斑。
風刮過的氣息明顯陰狠。

武鬥台上四個人,一雙一雙各執一方,熱度隨著夜裡的雨氣蒸發而向上,眼前是惜日的戀人,但一上了武鬥台就宛若是騙人似的過往,金色與紅色的長髮在風中飄揚,一方是沉靜的穩重、一方則帶著自信的笑容。

『呵、原來武鬼門的門主不過如此?』紅髮的男人、那個優過往的情人,淺見嵐月笑著舉劍。

另一方的兩人都不回話,嵐月身旁的與他搭檔的女人一直到現在都未有出手的打算,只是靜靜的看著,嵐月未曾攻擊優,優也還未曾動手,亦沒有替同組的冰影擋掉那些招術,可目前還在病弱狀態的冰影,顯然閃不過他的攻勢,已經劃中幾招而受傷。

動不了。
優意外的發現他居然動不了……

優靜靜的看向那個男人,他喜歡的、愛著的男人,但現在更多是對傷痕累累的冰影感到心疼。
如果有誰問起的話、他還是愛著淺見嵐月的。

只不過是更喜歡貓宮冰影罷了。

『優、我沒事。』站起了身子,從那些口子裡裂出的殷紅,讓她顯得有些搖晃,太陽的毒辣讓冰影感覺昏沉。

嵐月大概是不會攻擊優的吧?那麼只要自己不倒下就還有所謂的勝算。
要不是生病、淺見嵐月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?冰影恍神的腦子直嘀咕。

『妳還是快點放棄的好!』嵐月又一次對著連站也不穩的揮出劍,但這一次,優終於恢復了速度,一劍將嵐月的攻勢給擋開。

『優?』一皺眉,嵐月愣了會兒,優那銳利而帶殺氣的眸底,像是回到他們還未曾相識的時候,嵐月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優這樣的神情。

為了保護什麼而不惜毀掉一切的模樣。

『你忘了我們是敵人嗎?』優的聲音陰冷,站在已經倒臥在地上的冰影之前,他像是有了什麼決心似的。

『我以為這樣的場景不可能再出現第二次。』嵐月笑了笑,他有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。

×

從深遂的黑暗裡清醒,偌大的房子裡,一個人也沒有的寧靜。

夜裡的雨始終不斷的下著。
過了傍晚便開始。

獨自倚著柱,細聽著雨聲將整個大地的音蝕去,啜著他鮮少喝的酒,呆愣的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榻榻米,若有所思。

冰影習慣在雨天的時候臥在那裡,靜靜的聽著雨聲,無論他是否在家,偶爾會就這麼在冰涼的榻榻米上睡著,然後等他見到,他會無奈的將她拉到自己懷裡。

他們之間的談話多半輕淺、有時甚至沒有,然而就算只是聽著彼此的呼吸都是如此自然,對彼此的需要亦像是空氣一般,無時無刻、卻沒有壓力的無所不在。

難以想像其實他還有淺見嵐月這個戀人,難以想像他竟然為了戀人以外的孩子而與之敵對,難以想像那瞬間、他想守住的人是冰影而不是勝利。

冰影像是空氣似的、滲入了他的身體裡。

對於背叛沒有絲毫的罪惡,只是愛著現在愛的人罷了,也許是清楚明白這場如夢似幻的戀意終有時限,因此才能不顧一切的去抓住,不顧一切的置身其中,吻得濃烈、愛也濃烈。

難以想像、這愛已經超過了預期。

優甚至沒有想過冰影不在身邊的時間、如此難捱。
連勝利也無法取代那樣的空虛感。

只不過是回去武鬼門接受治療、兩三天便會回來,他明白這點,但明白的似乎只有腦子,心裡頭卻總是不能接受,只不過是一個晚上、只不過是幾個小時,如此短暫的時間,寂寞卻漫天襲捲而來,令他鎖住了眉心。

他們之間、那建構在禁忌之上的情。
就算再怎麼小心呵護也終有需要結束的一天。

像是一場美好的幻影。

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,細細的回想,那被雨淋濕的倩影、黑夜裡交疊探索愛意的掌心、染上了燄的雙唇、守護著不被他人知道的秘密,在見不到她的時間裡……

下定決心要愛的更加深刻。

×

離別之秋、情緒總是燒灼深刻。

「星星可耀眼的呢。」在那精壯的臂膀裡,她的聲音溫柔安心,望向漫天的星河,朔月的日子、那些星才像是准許出來蹓躂似的閃爍。

「像是幻影一樣的美。」優順著冰影的視線望去,虛幻卻真實,高掛在天邊的那些碎鑽,伸手觸不得的美景。

「但卻是真實存在著的……即使是幻影、即使是無法擁有,那都是實際存在著的東西。」冰影輕聲的說著、幾乎哀愁之音。

「像我們一樣嗎?」磨蹭著髮絲,讓鼻間充斥她的清香。

「時間、空間、人、事、物,皆可造出幻影,但幻影,對創造者而言卻是真切存在的現實,也許總有天會消逝,但擁抱幻影的美好並不會消失……」說著,冰影在優的心口上點了點「而是深刻的印在這裡。」

沉默的聆聽,連星光閃爍都像是有了聲音,托起冰影那神色有些蒼白過份的面容,俯首印上了記號,奪去彼此的呼吸,最後一夜的時間裡,在彼此的身上留下無法抹去的痕。

夜、美得如同幻影。
卻如晨曦一般、真切存在。

-The End- 2010/7/25 01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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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Iruka*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